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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当读到王安石“春风又绿江南岸,明月何时照我还”的诗句,我就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家乡来。在这春暖花开的时节,把思念糅合在春天的烟云里,让抽芽的柳条、返绿的青草、融冻的泥土,甚至那漫天的纸鸢,一起伴我走进故乡,寻找我的梦……
我的家乡没有江南水乡的诗情画意,没有西北大漠的孤烟落日,也没有东北黑土地的林海雪原,更没有东南沿海的富庶开化,它只是晋东一个贫瘠的小山村——郭家垴。十年九旱,山高路远,只有弯弯曲曲的盘山路、层层叠叠的梯田,还有那起起伏伏的山峦和错落在山沟坡坎上的石屋土宅。但这一切,早已在我的心中打下烙印,挥之不去。
走在回家的路上,盘山公路弯弯绕绕,曲折回环。极目远眺,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山峦,一座连着一座,如汹涌的波涛,直流向远方。直立的电塔,新装的风电,把这偏远的山乡与城市连接了起来,让这穷乡偏壤之间有了一点现代化的感觉。一片片梯田镶嵌在山梁之间、沟壑之内,或长或短,或宽或窄。一道道石堾把它们分隔开来,犹如一幅幅地形图,又恰似一张张水彩画。春天的生机盎然,夏天的绿意葱茏,秋天的金黄满地,冬天的雪意铺陈,柔美的线条,斑斓的色彩,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。这是祖辈生活的地方,面朝黄土背朝天,勤耕劳作俭持家,这方水土养育了一代又一代家乡人。
最难忘家乡的石头。村口那块大石头,旧石已去,新石刚立。老辈人经常念叨,多少佳话油然生;新辈人已效古训,淳朴民风现真善美。家乡的山多、石头多,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标上了石头的标签。窑洞是石头箍的,前墙是石头砌的,地堾是石头垒的,水窑是石头碹的,院台是石头铺的,石灰是石头烧的,还有猪羊牛圈也是石头修的……挖出来的石头,经过石匠的精雕细琢,成了一块块平平整整、方方正正的石材,再凿出细密的线条,砌在院墙上,用白泥抹缝。磨盘上的石碾,街门的门楼,庙门前的石狮子,甚至庙里的石像,不都是青石的杰作吗?
现在,院墙变成砖砌的,石路硬化成水泥路,老院里的石墙历经岁月侵蚀,斑斑驳驳,就连门前那座石碾也早已废弃,屋顶上的石碌柱、石墩也退休多年了。石头成了逝去的风景,却也成了家乡人永恒的记忆。在过去的岁月里,乡人开山造田、打石垒堾,磨炼出坚强的性格,坚韧的意志。祖辈世代的石头情,会永远延续下去。
走过家乡的街巷,时过境迁,唤起我许多儿时的记忆。曾经最繁华的关坊大街,如今冷清了许多。我从上学到参加工作,来来往往走了30多年。我挎着书包从这里走过,我端着碗在这儿占过座,我和小伙伴们曾在这儿聆听老辈的谈论……如今,再走上这条街,是一座又一座空荡荡的院落。那棵梧桐,那棵杨树,还有那群谈天说地的爷辈叔伯,那围坐在石阶上吃饭的情景……总是在我脑海中一次次浮现。
母亲做的饭是我吃过最香的饭,咸黑豆海碗撒、酸菜土豆丝抿圪斗、白菜粉条子扯面,都是我喜爱的。每当端起碗,就想到那时端碗走街串户的日子,连说带吃,闻着每一家的饭香,比现在的盘盘碗碗下饭多了。如今,站在街门前,望着偌大的村子,着实让人感慨。晚上,一个人静静走在街上,任夜里的风吹拂面庞,看村里的路灯繁星点点,还有院里稀稀落落的光亮,回忆过去……
家乡的风是最寻常的。轻时和风细雨,杨柳轻摇;大时天昏地暗,尘土漫天,因此,枝折花落是常有的事。特别是冬天,风整夜整夜地刮着,呼啸的声音让人害怕。迎风而过,吹得人喘不过气来,耳冻脸红流鼻涕。最难的是那些跑家上学的孩子,白堰岭、浮山都是那难走的路,风也总是凛冽又无情。
现在的家乡也进入了发展的快车道,平整的水泥路,干净整洁的街巷,还有汉白玉砌的进村牌楼。煤改电净化了环境,提高了生活质量。一排排松柏树、一片片太阳能,一座风电塔,大山何曾这样荣耀,黄土何时有过这样的幸福,家乡的人,脸上的笑容掩不住。
家乡的一切在我的心里是那么亲切,那山、那水、那人,那风、那雨、那雪,甚至那乡情、乡音,总是让人在回味中慢慢品尝,忆不够、说不完。
无论何时何地,家乡在我心里永远是最美的风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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