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过很多地方的路,爱过一些无缘的人,醉过不同眼眸的酒,住过四壁各异的房……,说过的晚安,却仍醒着。清醒像墙壁上的影子越来越庞大。怀念,我们的曾经。用一面月光,三米短墙上滑行的时间。
汉武帝以“金屋藏娇”许诺阿娇,想必那是一面金碧辉煌的墙,就像今天的上海滩豪墙,但却不是坚不可摧的爱情。我想要的不多,一个温馨的家,一个理想的爱人,一份可以养家的工作,足矣。家,所有路的终点,和起点。
89年冬,我出生在鄂西北小村庄的一间土房中。刚刚分家不久,排行老二的爸爸分得土瓦房、青砖瓦房各一间,灶屋是挨着厢房用茅草临时搭建的。简陋的房子,没有什么家具,更没有电视,但充满了嬉笑啼哭,现在看来这些都成了回忆的籍口。
那些年雪总是很大,雪粒子打在瓦上啪啪响,大雪把杯口粗的竹子压的垂到地面,再下得久一些,怕草房都给压塌了。雪来,扫雪。雨来,大钵小盆满房间里接“漏子”。日子在越来越亮堂的灶火中一天天熬过。
雪是怎样形成的?
冬天枯寂的大地觉得孤独时,雨就变成了雪,像蝴蝶,像花朵,像精灵飞舞在人间。他们说。
喜欢雪,喜欢她的洁白冰莹。喜欢她像躺着的墙,分隔着冬季的忧郁和浪漫情怀。这是小女子的心性。很少去思考雪带给农民是丰收,给病痛的人带来的可能是折磨。一到雨雪天妈妈的风湿病就发作,小腿肚子上青筋抽搐。我曾戏笑:妈,你看蚯蚓又在你腿上爬了。而全然不能体会,她承受是怎么的疼痛。后来自己患风湿病,再读到潘维的诗——“每朵雪花都是重灾区。”不禁心头一颤。
92年,小小的房子已容不下一家6口人居住。爸妈商议哪怕借钱也要重建新房。半年后,两层楼房平地而起,红砖代替了有秦砖汉瓦之称的青砖。只有内墙刷了石粉,一来好看,二来防潮。其余皆白泥灰红砖墙,那艺术性是后来看见Francois Feldman一张以同样的白泥灰红砖墙为背景的照片时才猛然惊觉的。过往卑微的事物,多少年后都成了美的所在。
寂寥的山雨一叹千年,千年光阴中,芦苇草墙变成土墙,土墙变成青砖墙林荫中掩映。到我这代,青砖铺地,红砖砌墙。瓦,仍是用了几千年的小青瓦。雨,永远是新的,洗的青瓦油光发亮。水墨的画卷已铺展,只等一场闲庭落花蜻蜓点水,只等年少的心领悟到自然朴素的美妙。
幸而保全了红砖本来的样子,才可以拿着各种颜色的粉笔,在墙上涂鸦。好看的,得意一番。不好看的,用水洗去。墙还是原来的样子,淡淡的西瓜红,迎着日月黄昏,迎着风雨雷电。静默着,承受着钢筋水泥琉璃彩绘带来的变迁。
再后来,人去楼空燕飞离,苔痕绿。野蒿黄叶瓦槽满,石榴红。谈笑再无鸿儒,麻雀成为寒舍唯一嘉宾,记不得远走的人多少年回一回!剥漆的木书桌上仍放着没有带走的课本。一只红色单放机,几盒磁带静静地躺在抽屉里。墙上仍贴着1998年的奖状;贴着2002年的日历画,画上高楼林立的上海滩灯火璀璨。
离开的人,在异地写《晚安,四壁》,后半夜,他在他海滨的家中,站在一幅上海滩豪墙前,久久不曾转过身来。我们的人生,越来越像上海滩豪墙绚烂无比。我们的墙,越来越无形,像瞬间闪现的诗意难以定格。
2015/6/7,深圳
【作者简介】辚啸(1989-),女,湖北襄阳人。诗人,摄影爱好者。现居深圳。作者博客原标题《越过那面墙,遥望光阴迢迢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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